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独居小说网 > 武侠小说 > 焚香论剑篇  作者:司马翎 书号:41475  时间:2017/9/20  字数:18430 
上一章   第七章 赤身荡魂竞妖妍    下一章 ( → )
谷沧海这才明白箫声中另有古怪,正要开口,忽见另一个女郎斜抱琵琶,铮铮宗宗地弹将起来。

  这两种声音合在一起,平添无限悲凄哀怨,一时少林寺似是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中。

  山门内出现一个黄衣僧人,由四个中年和尚簇拥着,缓步走出广坪。

  那黄衣僧人便是本寺达摩院首座弘力大师,他虽是年逾六旬,可是武功湛,瞧起来只有四五十岁光景。

  乐声陡然收歇,拿箫的女郎纵声笑道:“我本以为少林寺瞧不起咱们姊妹,所以无人候,谁知这四下已埋伏了不少人…”

  谷沧海惊讶地凝神四瞧,这才明白敢情不少僧人已出形迹,大概是心神都被乐声之故。

  这第一回合少林寺便落在下风,那两个女郎咯咯地笑个不住。她们笑声之中隐隐透出放诞的味道,由此人人都推测得出她们决不是正派出身。

  弘力大师洪声道:“两位姑娘可是特意前来打扰出家人的清修?”

  斜抱琵琶的女郎不但不答,甚且侧首遥望崖上茅棚,道:“那儿坐的就是独角龙王应真么?”

  她这等举动分明是瞧不起对方。

  弘力大师背后四个中年和尚之中的两个怒目睁视,右面的厉声道:“家师说的话,你们没有听见么?”

  左面的一个接口道:“她们此举未免欺人大甚,只不知师父是否允许弟子们出手?”

  弘力大师寻思一下,道:“好,你们不妨上前,但最好还是先礼后兵。”

  两个和尚应声出,左面的和尚道:“贫僧正进,这是敞师弟正愿。两位姑娘虽以乐器打扰敝寺清修,但若是知错道歉,贫僧等决不为难两位。”

  手抱琵琶的女郎婿然一笑,道:“我们都是赤身教弟子,我姓阮名玉,这是敝师妹柳絮…”

  说到这里,纤手轻挥,琵琶发出一阵连珠脆响,接着又媚一笑,道:“愚姊妹虽是入教不久,但还不把少林寺放在眼内。”

  正进等似料定对方没有好话,这时反倒连先前的怒容也收敛起来。

  正进笑道:“姑娘好豪放的口气,既如此,贫僧只好被迫用武力把两位赶走了。”

  柳絮晒道:“那就上来试一试!”

  正进和正愿缓步近,弘力大师久闻赤身教弟子出手对敌时一定卸下衣裳,体应战。当即传令坪上众僧返回寺内,不准观战。

  转眼间偌大广坪已没有多少人,谷沧海乃是奉师命观战的,所以不须躲开。

  正进的身材较常人为矮,到长身玉立的柳絮面前,比她还矮一两寸。

  柳絮笑道:“和尚,你太矮小啦,我向来喜欢个子高大的。”

  这话出自一个美貌女子之口,不免教人想入非非。

  正进面色一沉,道:“多说无益,你小心了!”话声中挥掌劈去。

  柳絮飘然退开数步,道:“取出兵器来。”

  正进望望她道:“姑娘虽是不把敝寺放在眼内,但贫僧仍须保持身份,岂能随便动用兵刃。”

  柳絮被他说得答不上话,阮玉在一旁笑道:“和尚休要贫嘴,提防打落拔舌地狱。”

  正进也不理她,挥掌又向柳絮劈去。

  柳絮纤一扭,横跃两尺,手中玉策趁势反戮对方胁下要,出手毒迅快,得正进收掌退开。

  这两人霎时间斗在一起,正进虽是赤手空拳,可是掌法绵密,内力强劲。

  那柳絮的箫招亦是明毒之极,却也无法攻入对方掌圈之内。

  这边正愿和尚沉声道:“姑娘准备好了没有?”

  阮玉媚笑道:“小和尚即管放马过来。”

  此言隐含亵之意,正愿却宛如不闻,大步近,提起双拳,连环劈击。

  雄浑的拳风,吹掠起对方衣袂,长裙向后面飘起,出一双雪白的大腿。

  她挥动琵琶封住对方拳势,正愿对她的玉腿视若无睹,双拳继续连环劈出。

  阮玉一边抵御,一面还得移步后退,避过对方双拳凶锋。

  仅只是这么几拳,她已经测探出对方武功雄浑奇,迥异于江湖上一般高手,顿时把轻视之心收起,暗暗使个手法。

  但见她身上衣服忽然被拳风卷开,出丰白皙的体,景象极是惑。

  正愿和尚眉头一皱,突然跃退数步,道:“难看死了,姑娘竞不觉得羞么?”

  阮玉拉衣遮掩,但故意出一大半,掩映之间,比起全棵还要人。

  她道:“和尚你未见过世面,最好别胡言语。”

  接着婿然一笑,又道:“你若是自知不敌,那就快快退下,我也不愿伤了你。”

  这话说得似是很有感情一般,正愿和尚摇头道:“贫憎劝你还是离开此地的好。”

  阮玉款款举步向他走去,她身子一动,的地方更多了,构成一副极是妖治人的景象。

  她一直向对方去,生似是要投身入他怀中一般,正愿和尚不由得连连后退,既不敢出手猛击,又不敢让她贴到身上。

  一眨眼间,她不知如何已近到两尺之内,面含媚笑,好不风旎。

  突然间琵琶疾扫,迅击对方下三路,另一只左手也毒蛇一般点戳向正愿前要

  正愿和尚大喝一声,底下一脚踢去,上面双拳并出,势凶力猛。

  砰的一声,两人突然分开,各无损伤。

  但阮玉已经大感惊心动魄,一则对方居然一直是严密戒备,心神丝毫未。二则对方脚重,踢中了琵琶,震得她手腕酸痛。

  那边的柳絮也忽然退开寻丈,敢情她用尽一身绝学,仍然攻不入对方掌圈之内,所以急忙改变战略,先退开丈许,香肩一摇,全身衣服宛如蛇蜕一般褪落地上。

  赤身教徒全是女子,去衣服之后,不但先天上增加了使男人心神摇的力量,而且她们的内功心法别创蹊径,须得全身皮肤暴在空气之中,才发挥得出十成威力,所以赤身教之人遇上对手,那是非衣不可。

  阮、柳二女初时全然瞧不起对方,所以不肯衣,哪知正进和正愿都是少林寺小一辈中的十大高手,各具专长,岂是她们这等修习未久道行尚浅的人所能轻易取胜?

  目下赶紧衣,还不失为知机。

  这两个赤条条的女子都曲线玲珑,肤白皙,加上面貌不俗,确实能使天下男人见了发呆。

  正进和正愿两人都微微一怔,正进回头向弘力大师道:“她们太难看啦,是不是所有赤身教的人都是这样动手的?”

  弘力大师颔首道:“不错,你们小心点,可战则战,不战则退。”

  正进笑道:“既然通通都是这样,那就没有什么打紧的了。”

  回头大喝一声,抡拳连环迅劈出去。

  正愿和尚也不示弱,踏步转身,发掌拍击。

  霎时间,四个人分作两对,杀成一团。

  那阮、柳二女闪蹿腾挪之际,妙相毕呈,只瞧得弘力大师也双眉紧皱,觉得这等场面很不是味道。

  谷沧海瞧得十分入神,正不退轻碰正护法一下,忧虑地低声道:“你瞧小师叔是不是心神摇,已经入了?”

  正护法黑面上也泛起愁,答道:“我不知道。”

  谷沧海瞧得如此入神,连他们的话都听不见。

  此时阮、柳二女抵敌不住正进和正愿二僧的威猛攻势,时呈险相,娇之声,人人皆闻。

  弘力大师诵声佛号,道:“弟子们且退。”

  王进、正愿二僧迅即跃开两丈。

  弘力大师接着道:“姑娘们当要晓得敝寺乃是出家修行之地,时刻以慈悲为念,今姑娘们虽是扰敝寺清修,但老衲仍愿担当一切,请两位速速离开也就是了。”

  阮、柳二女一言不发,取衣披上。

  弘力大师单掌当,作出送客的姿势。

  但见二女整衣理髻全不理睬,也没有离开的意思。

  弘力大师淡淡一笑,道:“善哉,善哉,今之局,瞧来已是难以善罢干休,既是如此,老衲便要得罪了。”

  大袖一拂,举步上前。

  阮、柳二女料不到这位老僧竞要亲自出手,骇得连退数步,再也装作不出好整以暇的神情。

  要知她们连弘力大师座下僧人也敌不过,焉能抵挡这个辈份更高的弘力大师一击,所以都骇得花容失,连连后退。

  弘力大师其实并没有出手的打算,一则他虽是辈份较高,可是正进等十高手因代替应真受刑有功,都得到几位长老亲传绝艺,各具专长,论起真正功力,这十僧并不弱于弘力。

  二则弘力明知凭这阮、柳二女岂能擅闯少林?定然还有高手在后,此举不过是她们的后援出现而已。

  果然不出弘力大师所料,阮柳二女连连退后之际,一声清碧传人他们耳中,紧接着乐声悠扬,随风飘散,一排白衣女子冉冉出现,踏入广坪。

  这一排白衣女子共计六人,都是二十左右的年龄,三个分持策笙琵琶等乐器,边行边奏,两个捧着香炉,烟气缭绕。

  这五个都长得甚是美,身材修长,只有那个手中无物的白衣女子,长得有点黧黑,面貌平几。

  谷沧海轻碰身边两僧,道:“瞧,那个手里没有东西的女子就是黎若研了,我以前见过她。”

  正护法大喜道:“我们还以为小师叔已经瞧得入,敢情没有这回事。”

  正不退道:“那黎若妍人长得不美,而能挤身她们教中高手之列,恐怕以她的真实功力最强。”

  他们正在谈论之时,那路口又出现两女,远远望去,只见这两女身上似是被一层烟雾所笼罩,只能隐约瞧出云鬟雾髻,以及修长窈窕的身段和雪肤冰肌。

  也就是说她们披着宛如烟雾的轻薄罗纱,聊以掩蔽身体而已。

  这两女一样是举步行走,可是姿态轻盈美妙之极,宛如舞蹈一舷,单是走了这么几十步,就教人叹为观止,隐隐泛起蚀骨销魂的味道。

  正不退紧张地道:“小师叔,你可知道这两个女人是谁么?”

  他不等谷沧海说话,接着又道:“她们一定就是赤身教最负盛名的两大护法摇魂和魄二仙了。”

  谷沧海道:“果然名不虚传,但我却奇怪赤身教兴师动众地侵扰咱们少林有什么打算?”

  正护法含怒道:“对啊,她们乃是当今两大教之一,咱们不去找她们晦气已经很客气了,而她们居然胆敢到嵩山少林生事,嘿!嘿!”

  他气得不知说些什么狠话才好,一张黑面孔已涨红了。

  广坪上香气弥漫,甚是浓郁。

  乐声更加柔和悦耳,那是阮、柳二女加入吹奏之故。

  弘力大师慈眉一皱,目光从那个等如赤的躯体上移开,心中大为惊凛,暗付道:“久闻摇魂、魄二人姿容媚,乃是赤身教中两大护法,她们成名多年,算起来已有五十余岁,可是瞧起来却只是二十许妙龄美女,极具魅力,这一场只怕我接不住啦!”

  那摇魂、魄两仙子走到离弘力大师两丈左右之时,本来相当响亮的乐声,突然变为十分细微,若有若无。

  但这等偶然飘过耳际的音韵,却更加使人侧耳追聆,因而凭添了不少魔力。

  弘力大师摄神定虑,凝目.望去,只见左面的美女面型较长,左眉相处有一颗红痣,右面的美女面型较圆,右边眉梢也有一颗红痣。

  两人的身高和体态全都一样,唯一的评语是人两字。

  左面的美女末语先笑,出一口皓白如编贝的牙齿,道:“大师想必已知道我们两人是谁了,我便是摇魂仙子,她是魄仙子,现任敝教护法之职。”

  她的语声极是柔腻悦耳,仿佛是闺中语,使人魂摇心不已。

  弘力大师道:“久仰得很,贫僧弘力,向来罕得到江湖上行走,甚是孤陋寡闻,因此诸位姑娘如此装束,倒教我这个山野之人,大吃一惊,只不知诸位驾临嵩山有何事见教?”

  他说话之时,摇魂仙子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正愿和正进两僧面上,面孕微笑,虽然没有特别地挑逗动作,可是自然而然有一股旁的女子万万比不上的媚劲,足以勾去任何一个男人的魂魄。

  弘力大师本是向她说话,见她不瞧自己,后来便只好向隗仙子说话了。

  话声一歇,魄仙子答道:“常言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,我们此入宝山,自然有非常重大之事。”

  她一面说话一面含笑波,自有一种风意态,媚而不下鄙俗。

  说了几句之后,声音和面上的颦笑好像合而为一,放出无比的魅力。

  弘力大师左掌当合十,右手却伸入左边袖内,问道:“贫僧愿闻姑娘降临之意?”

  魄仙子纤轻扭,神态娇美无比,却又毫无故作之感。

  弘力大师心头一震,暗暗用指甲掐左臂上的肌,一阵疼痛,顿时恢复清醒。

  只听她道:“敝教教主想会一会贵寺中一位重要人物,只不知大师可做得了主?”

  弘力大师一惊,道:“贵教主也来了么?”

  魄仙子咯咯一笑,道:“没有,我们特地来请贵寺那位重要人物去见敝教教主。”

  弘力大师但觉心神忽,极是不忍得拒绝她的请求,但又明知此是她施展人功夫,自己才会如此。

  连忙加重力量掐左臂上的,指甲刺破皮肤,几乎把一块挖下来,这才感到疼痛,神智顿时一清。

  他迅速回头望去,但见正愿和正进眼中都惘之

  心中暗叫不好,想道:“我修持了数十载之久,也无法抵抗她们的人功夫,这座下十僧如何熬受得住?”

  想是这么想,但仍然朗朗连宣三声佛号。

  但见四下出现不少僧人,奔到他身边,连同正愿和正进一共是十个人,虽是有高有矮,有丑有俊,可是年纪都在三四旬之间,装束完全相同。

  其中一个五官端秀白白净净的和尚说道:“弟子正信等十人恭候师叔法谕。”

  此僧便是十大高手之首的正信,这十僧聚齐之时,向例是由他发言。

  弘力大师连退数步,道:“这些姑娘都是赤身教高手,今到此侵扰本寺,咱们若是完全凭仗武功和人多把她们击败,只怕她们心中不服,汝等今须为本寺护法,尽力拦阻她们…”

  摇魂仙于发出一阵媚的笑声,接着道:“大师好不小觑了我们这群女于,只派十个血气方刚的和尚就想拦阻住我们…”

  魄仙子跟着说道:“怕只怕这十名僧人全都坠入万劫不复的苦狱之内,大师作这等孽于心何安?”

  此时正信等十僧按名次排列成一字,打横拦在群女面前。

  十人的次序是左首第一正信,第二正念,第三正进,第四正慧,第五正定,第六正不退,第七正护法,第八正回向,第九正戒,第十是正愿。

  弘力大师站在这一字阵后面,眼中瞧不见摇魂、魄二女,便易熬得多。

  大声应道:“作孽与否,乃是贫僧自身之事,不劳姑娘挂齿,贫僧唯一可以做主之事,那便是诸位姑娘若是立即离开嵩山,敝寺决不追究诸位今扰闹之事。”

  摇魂仙子笑道:“大和尚说得好轻松,却伯待会儿我们要走而大师还舍不得呢!”

  众女都笑出声,弘力大师但觉那摇魂、魄二女的话声一入耳,就感到心神摇,知道她们果然厉害无比。

  若是正正式式的较量武功,那也败而不梅,死而无恨,可是若然被她们这等门功夫住,却极不值得。

  当下口诵佛号,缓缓退入山门之内。

  坪上剩下十僧与诸女对峙,谷沧海心中连叫有趣,恨不得自己也加入在十僧之列,最好能找上那黎若研做对手,试一试这两个月以来练的功夫能够跟她走上几招。

  他虽是见猎心喜,但也隐隐觉得那摇魂、魄二女与众不大相同,好像另具有一种使人听话的力量。

  他哪里知道这二女只说了几句话,就使得修持了数十年的弘力大师也惊惧而退,其中的厉害,一时也分析不尽。

  此时众女吹奏的乐声较为响亮,那摇魂、魄二仙轻移莲步,并肩缓缓走过十僧面前,一边走一边谈论他们的相貌人才等等,好像在检阅军队一般。

  十僧中已有几个心旌摇摇。

  要知这摇魂、魄二女,功力深无比,不须搔首姿,便已施展出人心法,这等款款笑语,正是媚惑功夫中的上乘手法。

  她们由正信面前开始向最末的正愿走去,再转回到正信面前,见这十僧没有一个不能自持地失去常态,大感意外,讶然相顾一眼。

  摇魂仙子笑道:“妹妹,这些和尚日子过得清苦得紧,你何不唱支小曲给他们听听?”

  魄仙子应道:“好。”

  当即曼声而唱,唱的什么调子和曲子不能辨认,但却动听之极,能令男人心中发

  才唱了几句,一僧人从行列中跨步走出。

  众女都大喜地向他望去。

  但见这名僧人身高八尺,头如笆斗,肤黝黑,一望而知是个勇力过人之士。

  这位大和尚乃是排行第五的正定。

  此刻目威光,锐利扫视那摇魂、魄两仙子,神态不怒自威。

  赤身教之人都暗暗吃了一惊,她们原以为这正定僧乃是受不住她们歌声的惑而失去理智,所以跨出行列之外,敢情不是这么一回事。

  正定抖丹田宣唱一声阿弥陀佛,宛如巨钟长鸣,四山俱应,声势极是威强,有些已觉得心神忽的僧人,得闻这一声佛号,顿时清醒。

  正定接着说道:“佛门净土,岂容汝等胡作妄为,贫僧正定,目下划出道路,一是在武功上分出强弱胜败,那就立刻出手便是。”

  他略略一停,又道:“另一条路是贵教若是自传所修的法可以倒天下之士的话,贫僧胆敢跟随诸位到那荒野僻静之处,任凭你们施展法,倘若不能使贫憎神志摇动,你们便算输了,这两条路由你们选择其一,当即实行。”

  他的外相就像是个活罗汉一般,摇魂和魄二女见多识广,己知这个僧人定必在定力修为上根基深固无比,想摇动此人的心神理智,恐怕比摇撼一座山峰还难。

  两人对望了一眼,便有了计较。

  摇魂仙子微笑道:“大和尚不耐烦我们久,所以提出这等速战速决之法?”

  正定僧道:“不错,出家人若是喜爱热闹,贪见旎风光,何必到山里清修?”

  摇魂仙子甜甜地笑一下,道:“有理!有理!大和尚既是划下道路,我也提出一点小意见如何:”

  正定僧点点头,道:“你说。”

  摇魂仙子道:“这两条路我们都接受,但对手由我们挑选,譬喻我看中了你,要蹬你动手较量武功,你不得推辞。”

  正定僧昂然不惧,道:“很好,贫僧一定奉陪。”

  魄仙子有如风中杨柳一般扭到一个和尚面前,-面娇笑着,一面说道:“我挑选这一位大师父到僻静的地方,瞧瞧我们两人之间,是他的定力功夫深厚呢?抑是我的魅力强些?”

  众僧一齐转眼向那和尚望去,却是十僧之中排行第二的正念僧。

  别的人都因那魄仙子没有挑中自己而松一口气,但十僧之首的正信和十僧之中以智计著称的正慧二人,却大大一凛,暗想:“正念僧内功深厚,手法妙,论起武功,那是比正定僧还强,以他出手较量武功,那是比正定僧出手好得多。”

  反过来说,正定是十僧之中定力最强之人,如若由他去试魄仙子的魅力,也是有胜无败的局面。

  然而她这么一,便变成对方恰好以所强对付己方的弱点,便完全失去优势。

  兵法家极重视的一点是失其所强者弱,失去了自己的强,便变成弱,这是显浅不过的道理,而目下不唯如此,甚且以己方之弱应付对方之强,其间得失胜败之数,己昭然若揭。

  正慧僧连忙向正信递个眼色,正信僧无可奈何地苦笑回报。

  原来正念僧这刻业已大步跨出行列,大声应道:“很好,贫僧愿意以身试魔。”

  他一开口,旁人就没法嘴。

  摇魂仙子妖媚的目光转到正信面上,道:“你是十僧的领袖,所以我得跟你约定,假如我们赢了,你便须做主把敝教教主见之人与我们带走。”

  正信僧迟疑一下,眼睛掠过正慧面上,得到他的暗示,这才答道:“胜败本是兵家常事,大凡比斗较量,就多半会分出胜败,贫僧先作退一万步的想法?假定我方败阵,便须把敝寺的一个人交给你们,然而假使我方胜了,难道也要留下你们之中的一个不成?”

  摇魂仙子摇头道:“你太婆婆妈妈啦,不行就不行,那么我们费了不少气力获取胜利之后,莫非却仍然空手而回不成,你倒是说说看,公平不公平?”

  正信僧表现得很有耐,慢条肠理地道:“出家人只望外界不来打扰,因此你们高兴离此而去,敝寺无限赞同。”

  魄仙子像一朵云彩般飘落在正信僧面前,美眸圆睁,佯嗔道:“胡说,你最好放明白些,正正经经商量出条件来,我们可不是跟你胡扯来的。”

  她身上的香气甚至面庞几乎要碰到正信,正信甚至感觉出她身上的热气,但正信却沉得住气,毫不慌乱,也不后退,双眼出坚定的光芒,跟她对视。

  魄仙子面上转为笑容,道:“瞧你长得俊秀白净的人,干吗要做和尚?”

  正信道:“人各有志,这其中学问深奥,岂是姑娘这般以声自傲的人所能了解的,恕贫僧不能奉答。”

  魄仙子被他奚落得有点冒火。

  皱起鼻子哼一声,道:“美什么,我敢打赌世上没有几个人会羡慕和尚生涯,你信不信?”

  正信道:“不错。”

  他本是甚有修养而又天仁厚之人,由于刚才买落了两句,心中觉得不安,所以这回便不打算多说,免得又证明了对方的浅俗无知,等如再买落对方。

  但正慧僧却接口道:“这根本不值得多论,姑娘有什么高见,最好先想个明白才开口,免得教贫僧们感到无法作答。”

  魄仙子扭到他面前,薄纱之下的体发散出无比的惑力。

  而她的一颦一笑,却又是那么的自然悦目,一点也不租俗做作。

  她道:“好啊,你敢变着法子骂人,你叫什么名字?”

  正慧徐徐道:“贫僧正慧。”

  魄仙子从他宽广的前额和深邃明亮的眼睛,已瞧出他智力超人,最是不好对付。

  于是谈谈一笑,道:“现在你说说看,胜败的条件应该怎样才对?你也深知我们来不是闹着玩的。”

  正慧不慌不忙地道:“姑娘既是真有诚意,那么贫僧大胆出个主意,那就是你们若是败下阵,没别的话说,立刻离开敝山。”

  摇魂仙子在丈许外答道:“使得!要是你们输了呢?”

  正慧道:“我们输了,便不再出手拦阻诸位,并且代诸位向敝寺方丈禀告详情,请方丈大师做主决定,至于敝寺如何决定,那可不关我们之事。”

  摇魂、魄二女对望一眼,摇魂仙于才应道:“也使得。”

  正慧道:“但有一宗最要紧的,如若诸位不同意,咱们就用不着多说,我们十人便一齐出手斗一场。”

  魄仙子讶道:“什么事?”

  正慧道:“咱们目下既是文比,那就是说贵派与敝寺都互留情面;因此敝寺这一方若取胜,决不能伤及诸位任何一人,反之,贵教亦须如是。”

  魄仙子咯咯笑道:“好厉害的角色,但这样也好,我们本无与贵寺结下深仇之心,总之双方点到为止,不得伤人就是了。”

  他们的对话人人听得明明白白,当下先开始比武,正定僧大踏步出去,手提方便铲,瞧起来甚是威猛。

  那摇魂仙子却极是婀娜多姿,对比之下,显得十分柔弱,令人泛起简直不堪正定一击的感觉。

  她取出兵器,却是两条长达丈半的红绸带,宽约一尺,末端有支半尺长的圆柄,因为这带柄都被红绸紧,是以瞧不出是尖是钝,是何质料制成等等。

  正定僧打个问讯,道:“姑娘小心了。”

  摇魂仙子笑道:“你即管放马过来。”

  别的人闻声视形,都微微泛起不忍之感,但正定僧定力深厚强固无比,毫不动心,提起方便铲,大步近,手起一铲,直向对方天灵盖击落。

  这一铲威猛之极,风声响亮震耳。

  摇魂仙子心想这十个僧人无一庸手,实是不能忽视。

  她一踏步,身形飘飘地移开数尺,紧接着双手一扬,两条红绸带宛若两条长蛇一般,灵动无比,向正定身上去。

  正定僧毫不在意,施展开铲法,直拍横扫,一派进手招式。

  他自恃护身气功别具妙用,心想这妖女的两条绸带纵然到身上,最多不过跌上一跤,决计不会受伤,但须防备着她那两支带柄那就成了。

  是以他攻多守少,方便铲上下决,风声强烈震耳。

  摇魂仙子果然不敢碰他的锋锐,一味使出轻灵飘逸的身法,人在铲圈之内闪来闪去,两条红绸带虽是一直在空中游旋,却很难攻出一招半式。

  正信和正慧二僧都暗暗松一口气,心想:“这妖女名声虽响,可是毕竟仗着旁门左道的功夫以人心神为主,至于手底的真功夫,没有什么了不起。”

  不过,她那飘忽空灵的身法,却算得是武学中的一绝,若不是身法神妙,她早就败在正定僧铲下了。

  独自躲在树后观战的谷沧海,也心欢喜,恨不得正定僧一铲把她击倒。

  他自小生长于武林世家,当代大侠柯公亮夫妇俱是一高手,他虽是不曾修习武功,可是耳濡目染之下,眼力也比一般的武林人物高明。

  加上此次离家找师,经历过许多事,最后又得到少林寺诸长老为他施展大法,灌注真元,通经透,此举可抵他十载苦修之功。

  是以这个威仪赫重的男孩子,比之数月以前,已经大大不同。

  他忽然泛起怜悯之心,忖道:“那摇魂仙子如此娇柔软弱,又使用那等柔软兵刃,若是被正定一铲扫中,势必血横飞,骨铬皆碎,岂不甚是凄惨,我或者可以想个法子,化解这一场惨剧。”

  不过此事关系重大,他才投身少林不久,是以又不敢胡作妄为。

  正在举棋不定之时,只见正定僧铲法越发凶猛,把摇魂仙子整个人包围在铲影之中;谷沧海定睛向摇魂仙子望去,但见她面上仍然微微孕含笑容,似是不把对方如此凶猛的攻势放在心上。

  他大感奇怪,忖道:“纵是胆力过人之土,在这等情势之下,最多能够沉着应战,也不该从容含笑,莫非她另有杀手,等待机会施展么?”

  此念一生,便更加小心地观察她的表情,他们之间相距十二三丈之远,若不是他得到少林四大高手的栽培,根本连面容也瞧不清,更别说对方还在游走跳跃之际要察看她的表情。

  谷沧海一向十分细心,看明白摇魂仙子的表情之后,便转眼瞧看魄仙子及其余诸女的表情,但见她们人人都很安静,毫不紧张。

  他可猜想不出摇魂仙子有什么煞手,但她有取胜的把握却是毫无疑义。

  当即从树后弃出去,直扑战场。

  黎若研首先见到他,立刻告诉魄仙子。

  魄仙子笑孜孜地上来,道:“兄弟上哪儿去呀?”

  谷沧海在她面前停住脚步,从头到脚打量她一眼,神态十分沉稳老成,教人测不透他瞧了这一眼之后心中有什么主意?

  她媚笑一声,道:“想不到谷兄弟你长得如此的讨人欢喜,你今年贵庚?”

  谷沧海道:“在下十三岁了,很对不起,在下得先跟他们说一句话,恕我失陪之罪。”

  他拱拱手,便掠过魄仙子身侧,直向群僧走去。

  魄真想出手抓住他,但终于忍住没动。

  谷沧海走到那边,向正慧僧说道:“我知道那女子必有取胜的把握,但却不晓得她有什么杀手功夫?”因他是应真的弟子,十戒僧无形中对他甚是尊敬。

  正慧听了此言,目光连闪,道:“小师叔一言惊醒梦中人,但看其余诸女镇静如故,可知那摇魂仙子必有制敌致胜的把握。”

  他沉一下,眼睛一亮,轻轻道:“小师叔瞧见没有,对方弱点是软兵器加上小巧功夫,才被正定师弟强攻硬打的手法倒,但武林中修习强猛功夫之人较多,她若无出奇制胜的绝艺,岂能成就大名,所以她的杀手一定是在那两条红绸带之上。”

  谷沧海沉着地点点头,接着也低声说道:“别的人不好意思出手,我一则练过一种奇怪功夫,可以护身,二则年纪较小,不守规矩她们也只好于瞪眼。”

  正慧放心地笑道:“小师叔肯出手,自然最好不过。”

  他智谋出众,脑筋动得极快,一想这位小师叔不是浮夸吹牛之人,既然这么说,当然有他的把握。

  何况今之事全寺僧侣都不准观战,只有这位小师叔例外,可见得应真大师已有成算。

  谷沧海使起计谋之时,当真狡猾不过;这时顿足大声道:“什么?你们敢不让我下场玩玩?我偏要下去,瞧瞧你们有什么法子?”

  叫声中转身奔向战圈,正慧明知他有意开自己等人,免得被对方责问。

  便将计就计,大声叫道:“小师叔,小师叔,咱们有话好说。”

  谷沧海已扑到战圈,三不管就冲入去。

  面被正定方便铲的内劲冲个正着,但却不能使他身形略滞,正慧等人瞧得清楚,更是放心。

  他伸手向红绸带抓去,此举本无招数可言。

  但他内外功都深具火候,五指自然而然发出数股无形劲力,出手又快,噗的一声,已抓住其中之一。

  正定僧不一怔,跃出圈外。

  要知他在斗五十余招之中,用尽一身本事,也不过取得主动之势,一直没有法子碰到对方这两条长长的红绸带。

  而小师叔一出手就抓住其一,这等功力实在骇人听闻,因此他不知不觉生出让给小师叔施展威风之心。

  摇魂仙子面色微变,暗运内劲从绸带传出去,向左方横拉,但觉对方手上一股暗劲涌出,居然抵住她的内劲。

  虽说双方距离不同,因此摇魂仙子大大吃亏,可是以她数十年修之功,居然赢不得这个十余岁的男孩子,也就足以使她惊心动魄的了。

  但见另一条红绸带迅若掣电般上谷沧海双足,向上一提。

  谷沧海到底稚,既然发力抵御对方横拽之势,就无法分出力量抵御对方上提的力道。

  呼的一声,整个人飞起丈许,接着被对方吊在半空,身躯打个筋斗,变成头下脚上的姿势。

  摇魂仙子身法如电,咯呼娇笑声中,人已扑近谷沧海,左手带柄横放在谷沧海胁下,右手带柄瞬间之间,已点中他口三处大

  众僧瞧得一清二楚,不由得都红了眼睛,大吼连声,扑出六七个之多。

  只有正慧屹立如山,抖丹田大喝道:“诸位师兄弟即速迟下。”

  众僧不愕然停步,此时谷沧海砰一声摔在地上,头先着地,看来颈子非断不可。

  摇魂仙子笑声不绝,迅即掣回两条红绸带,漫空飞舞,竟是防备众僧一跃而上的意思。

  正定僧距离最近,立即跃到谷沧海身边,俯低伟岸高大的身躯,细察谷沧海的情形。

  他们刚才都瞧得明白,那摇魂仙子以手中的带柄当作判官笔用,左柄横敲在谷沧海胁下,右柄连点他口三处要

  所使的劲道甚重,势必把谷沧海内脏击成重伤,无法救治e人人都不明白摇魂仙子为何下此煞手对付年纪轻轻的谷沧海,因此当时有六七人大吼扑出,但却被正慧僧洪声制止。

  正定僧含着腔悲愤查看小师叔的情况,但见他双目紧闭,不过面色红润如常,好像忽然酣唾未醒,而不是受到内伤。

  他一楞之际,耳边只听一阵蚊子般的语声道:“我没事,快抱我过去。”语声入耳之际,同时瞧见谷沧海嘴轻轻地嗡动,可知这话是他说的。

  正定僧愕然不解,心想以那摇魂仙子的纯功力,即便是本寺老一辈的高僧也未必闭得住她攻击道之威。

  何况小师叔入门才没几,焉能抵挡得住?

  但他在惊愕中仍然迅即伸手抱起谷沧海,向众僧奔去。

  那边黎若研大声道:“这孩子不比常人,很难得死他。但这次恐伯不能逃出护法仙子手下了。”

  摇魂仙子见众僧没有扑上,便收起红绸带,退回众女所站之处,闻言傲笑一声道:“他的武功底子已经扎得深厚之极,若是假以时,不难成为一代高手。不过他福缘浅薄,只怕这回连性命也难以保全了。”

  她们议论之间,竟透出无限欣之意,生似是她们今侵扰少林寺,为的只是要死谷沧海。

  这时众僧围绕着谷沧海,正慧僧低声说道:“小师叔,敌人己瞧不见你啦!”

  谷沧海眼睛立刻睁开,众憎都在心中大叫佛祖慈悲,无限欢喜,可是又感到万分困惑。

  正慧僧领首道:“小师叔真是机智过人,一旦发觉那个妖女向你猛施煞手,便晓得她们是为了杀你而来,所以假装已受重伤,不肯起身。

  现在我们已稳胜券啦!”

  谷沧海眨一眨眼,泛起笑容,轻轻道:“现在怎么办呢?”

  正慧僧道:“咱们如此这般,就可以从速把她们打发掉,免得扰佛门净地。”

  他接着吁一口气,说道:“我若不是礁出小师叔使用一门奇怪功夫防身,险险也骇破了胆子。”

  赤身教众女眼见群僧十分忙碌地替谷沧海推拿道,又有一僧奔入寺内,片刻便出,带来一颗丹药给谷沧海服下。

  她们都不言语,虽则她们目的业已达到,却也不能一走了之。

  一则她们必须把整件事安排妥当,不论是与少林寺决战抑是讲和,甚至另约后会,也得有个待。

  二则她们也等着瞧谷沧海被救治之后情形如何,才能返向教主复命。

  众憎忙了一陈之后,为首的正信僧潇洒地走出来,用冷静的声音说道:“微师叔虽然遭受施主的毒手,但赂作将养,即可痊愈。”

  他眼中进闪闪光芒,好像内心甚是愤怒,而又强自抑制着。

  摇魂仙子低声向众女道:“他们死要面子罢了,其实一定是伤势极重,咱们别再提起此事。”

  只听正信僧又道:“贵教此次纠众驾临敝寺生事,敝寺方文本着佛门弟子该当息事宁人之心,曲予忍让,是以早先订下印证技艺之法。”

  隗仙子口道:“对呀,咱们还未比完,那孩子就入来胡搅一气,现在咱们最好继续较艺。”

  正信僧面色一沉,道:“但据敝师弟动手之后观察所得,摇魂仙子的红绸带暗藏一种药物,若是碰触到身体皮肤,便发挥毒力。这等歹毒恶的兵器,岂是正式印证武功所宜使用的?”

  这几句话只说得摇魂、魄二仙面色微变,须知她们的兵器俱是红绸带,而带上的妙用一向保持高度秘密,连手下至为亲近之人也不晓得。

  今居然被少林僧人瞧破,可见得他们实在眼力过人。

  由此推论,这群僧人竞是十分难惹,若是再动手的话,实在不易讨好。

  正信僧沉声说道:“女施主们若是另换兵器,也未免过于吃亏,若是不换兵器,那就迫得贫僧等无法不全力拼斗,结局定必十分惨烈。因此,贫僧意先请教贵派的功法力。”

  后面的正定僧洪声大喝道:“这一场自应仍然由贫僧出阵。”

  正念僧道:“但早先说定由小兄来以身试魔,师弟还是歇一歇吧!”

  正定僧道:“那么咱们兄弟一同出阵,瞧瞧她们练有什么鬼魅技俩,竟敢到少林寺撒野?”

  其余的僧众哄然道:“这话甚是。”

  正念僧道:“如此也好。”

  那正念、正定二僧大步出来,摇魂、魄二仙已听见他们对话,又见众僧如此说法。心知如若不从,只怕会起一场混战,其时自然是己方大大不利。

  她们对望一眼,便并肩而出,答应下来。

  当下众僧和诸女一同离开山门前的广场,走到一座山谷之内。

  他们留下两僧两女在谷中,然后双方各自退到山的石崖上,众僧在东边崖上,诸女在西边的崖上。

  谷中随风飘着悦耳的歌声,众僧俯视下去,但见正念、正定二憎贴背打坐,摇魂、魄二女则在他们面前转来转去,载歌载舞。

  这等以美惑心神之术原有几种境界,到了最高境界之时,根本不须暴体和歌舞,只在颦笑言语之间,就可以勾去对方魂魄。

  这摇魂、魄二女,乃是此道中的高手,本已到达这等境界,无奈她们的对手却是专门修习禅功之人,以寂灭无为最终目的,定力之强,常人难望项背。

  所以她们不得不施展出这等下乘手法。

  但这等手法在她们高手施展之下,力量之强,就不是别人可及。

  犹之如同样一套拳法,在内功深厚之人与功夫浅薄的人手中使出来,威力便大不相同。

  因此众僧虽是凭崖下望见,仍然觉得她们的歌舞姿势有一种回肠气的魔力,可以想见若是身处其境,定然授魂与,心猿意马,难以制抑。

  约莫过了一盏热茶时分,雄伟如古罗汉的正定僧突然朗声长笑,响震四山。

  摇魂、魂二女突然中止了歌舞,一言不发,联袂弃出谷去。

  诸女也纷纷离开西崖,转瞬间走个一干二净。

  众僧奔落谷中,但见正定、正念都安然无恙,心中大慰,谈起这场比斗。

  正念僧道:“赤身教名列天下两大教之一,实在名不虚传。这两个妖女的法已经十分厉害,若不是得正定师弟暗中护持,我恐怕很难熬得过呢!”

  正定僧道:“我发觉她们的法越施展越厉害,深恐还有更高明的杀手,所以得施展降魔祛大法,使她们心灵受创惊退。经过这一役之后,她们须得苦修一段时间才能复原,总算出了一口恶气。”

  众僧说说笑笑返回少林,当他们前赴空谷之时,已把谷沧海留在寺中。

  这时谷沧海出来,问明详情后,也自大喜,当下一道前往叩见本寺方丈弘经大师。

  他们把详情禀告后,弘经方丈顾视弘一、弘力二老僧道:“目下各大门派都大见凋零,人才寥落,致令妖横行,气焰张。本寺今这一场祸劫若不是应付得宜,而被这一群妖女闯入寺内,出诸般相,则纵然后来把她们赶走,但她们的妖魅力却已深入本寺僧侣心头,永难驱除,后祸无穷,难以想像。”

  弘一大师道:“前些日子五台山密云道兄因便修书与本座,便提及五台派有一个骨天赋极佳的弟子,可望修习成功五台派无上神功心法,这个弟子虽然只有十四五岁,不借男女之事,但仍然被这赤身教的了心神,以致不复能修习最上乘神功心法。他并且提及武当派也有一个极出色的后起之秀被赤身教到身败名裂。”

  弘经方丈瞧着谷沧海,道:“师弟,你以后须得万分小心谨慎才好,现在可往遇见应真师叔。”

  众僧拥着谷沧海到达潜龙院,应真大师已经恢复老样子,坐在禅榻之上,而这张禅榻却是摆设在宽大幽雅的天院子之中。

  应真大师说道:“你们今一切经过我已尽知,本来以本寺的人手,可以把这一干妖女轻而易举的驱逐离山,但本寺不显示出真正实力,教敌人不知还有多少长老在此,所以由你们去应付。这也是让你们有机会去应付大阵仗的用意。”

  众僧都恭容聆听,应真环顾众人一眼,又道:“这一次你们都表现得十分好,不愧是本寺十大高手,但你们从今开始,将有一阵忙碌,那便是这赤身教败退之后,黑手派必将来犯。根据本寺所获的秘密消息,最近的两个月之内,你们一刻也懈怠不得,必须分批轮班率领本寺干弟子,巡逻防守。若然稍有疏得本寺长老们非亲自出手不可,那便是本寺的奇大辱,传扬出去,势将被江湖群雄笑。”

  谷沧海肃然道:“弟子有一点不大明白,还望师尊指点。”

  应真威严地望他一眼,道:“说吧!”

  谷沧海道:“本寺长老若然出手,势必重创来敌,如此,怎会反而成为本寺的奇大辱?”

  应真道:“你问得好,第一,本寺长老被出手的话,便显示现下任职的人过于无能。

  第二,本寺长老连我在内,一共四人,那三位都是你师伯,你也是知道的。他们眼下无一不是年逾九旬的老人,筋骨已衰,除了内功益发深厚之外,若论血气之勇,自然远不及壮之人。因此他们出手之时,若然万一发生不幸,本寺焉能忍受?”

  他略略一停,但见众僧无不为之变。

  他深知这等道理众憎不是不懂,然而对尊长辈崇敬过甚,反而不会考虑到筋骨衰朽这一点,也就是说不会考虑到他们仍有被敌人击败的可能。

  这原是人之常倩,不足为怪。

  应真沉默了一下,才道:“第三,黑手派若然来犯,定必尽起派中高手,人数不少。同时为了卸责,一定会邀约好些著名凶之辈联手来犯。这些魔头们昔年大都与我见过面动过手,虽然都败在我手底,但他们确实各有专长,不可忽视。譬如扇符平、都湖毒龙张镜、外号雷怪的西凉雷敖、南疆杜蛛娘这些凶人,只要来上一个,你们就很难应付得住了。”

  众僧面色沉重,他们都听过这些著名凶的声名,而应真这么一说,可见得这些魔头实在厉害不过。

  应真豪气忽发,长笑数声,道:“但这些不可一世的魔头们没有一个不曾栽在我手底过的。因此他们深心之中对少林寺三字,实在十分忌惮,可惜我不能亲自出手,把这些凶们一一制服。”

  众僧被他的豪情感染,都出奋然之

  谷沧海道:“若然师尊可以出手,他们焉敢动侵犯本寺之念。但目下师尊不能出手,假使他们通通被约了来,那时如何是好?”

  他仗着自己年轻,所以有些别人不便动问的话,也可以开口。

  应真道:“不错,倘使这些凶通通被约来对付本寺,声势果然十分浩大。不过到了这等情形,我和你师伯们自然都会出手。麻烦的是这些凶只来上一两个,教我们不值得全力对付,而你们又无法应付。”

  众僧退去之后,应真便带了谷沧海去遏见光德、光慈、光悲三位长老,计议此事。

  光德老方丈微笑道:“应真,你最是足智多谋,本寺多少代以来,都没有发生过教胆敢侵犯之事,为兄等老矣,全仗你筹思对策,好生应付。”

  光悲长老终是姜桂子之人,然怒道:“好大胆的妖孽,咱们不去找他们晦气已经算他们走运,眼下居然胆敢到本寺滋事,哼,哼,趁这机会大开杀戒,多诛几个凶徒也是好的。”

  光德老方丈只是微微而笑。

  光慈长老却劝他道:“三弟你已是八九十岁之人,怎的还有如许火?试想咱们兄弟的辈份、声名今何等祟高,不比往昔主持寺务之时可以轻易出手拼命,况且…”

  他沉了一下,才接着说道:“况且咱们少林寺历代能够保持威名,使妖闻风变,不敢轻易侵扰之故,全是由于历代都能培养出一两个非常出色的高手,技武林才能如此。

  咱们一则年纪老大,筋骨已衰。

  二则咱们究其实都算不得是一高手,幸好咱们那时培养出应真师弟。

  而现在继起未及,他又不能出手,本寺面临妖侵犯之祸,实是一大危机呢!”

  光悲大师自然知道光慈之言句句皆真,无法反驳,因此只好气得连连怒哼。

  谷沧海这刻已明白了不少事,心想:“敢倩师尊乃是少林寺第一高手,但他眼下含冤受屈,不能出手,可以想见他心情之沉重痛苦了。”

  这几位少林寺辈份最尊祟的长老计议了一番,又把弘经方丈和弘一、弘力等三老召来,商讨全盘大计,最后总算找出办法。 wWw.dDjJ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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